都什么年代了,还在用传统疏肝药!
疏肝解郁的经典药物包括:柴胡、香附、川芎等,它们确实能疏通气机,缓解肝郁气滞。但问题是——这些药太燥了!
比如说传统治疗胁痛的,肝郁血虚脾气弱的著名方剂——逍遥散
而逍遥散大多时候没有那么好用!
肝气郁则火生,本来肝血亏虚,火生伤阴,虽然有当归白芍补血,但如果比例不对,柴胡消耗阴液的力度大于归芍补血的力度,那么就更是火上浇油了!
魏玉衡有个医案:詹渭丰母年六十余,九月间患疟后自汗,魏之琇为之治愈。至十一月,胁痛大作,医以加味黑逍遥散治之,服一剂,至夜忽晕厥欲脱。黎明急请魏之琇诊治,脉两关俱伏,两尺极微,足冷过膝,面如纸灰。患者云初起左胁痛,服加味黑逍遥散后疼痛忽移于右胁,且发晕厥。现晕厥虽止,而胁痛剧烈,不可转侧,痛处不可按。察舌,燥硬如干荔。思之,加味逍遥散中柴胡、白术,均非阴虚火盛之人所宜用。
或许有进一步朋友说:一贯煎里川楝子不就可以嘛?
虽然川楝子不是辛燥药物,但是苦寒仍然耗阴!
孙一奎的《医旨绪余》有这么一个医案:
孙一奎弟弟在六月去县城办事,路上中暑加上过度劳累,他本身性格急躁易怒,突然左侧胁肋剧痛,皮肤上出现碗口大的红斑,还起了三五个水泡。他的脉搏又快又紧(脉象弦数,每分钟跳140次左右),晚上疼痛比白天更严重。
其他医生诊断为“肝经郁火”,开了黄连、青皮、香附、川芎、柴胡等药。结果吃完一剂,当晚痛得更厉害,还发起高烧。
第二天早上再看,红斑已经扩大到盘子那么大,水泡也增加到三十多个。医生又让他用白矾粉调水外敷,同时继续吃之前的药,还加了青黛、龙胆草。
结果那天晚上他痛得死去活来,惨叫连邻居都听得见,感觉胁肋里像被钩子绞扯一样。第三天早上,红斑已经蔓延半身,水泡更是暴增到上百个。
看情况不对,赶紧带他去找老师黄古潭先生。
老先生看完病历和药方,摇头笑道:“把脉诊断是没错,但开药完全不对路!用药就像打仗,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现在病情就像火烧眉毛、叠起来的鸡蛋一样危险,怎么能用常规泻肝药硬刚?这简直是赶着羊群去和老虎搏斗!
那些苦寒药越吃越燥,所以病情才会恶化。这些水泡是肝郁太久无处发泄,反扑到肺主皮毛的部位造成的。再这样下去,就像玩火自焚,必死无疑!“
这说明苦寒燥药会进一步伤阴!苦寒药也会进一步造成火郁,郁火更发不出去了!
苦药用不了,辛味药也不可以,那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我们今天的主角登场了
他就是
瓜蒌!
我们先来看看孙一奎的师父黄古潭怎么做的
老先生开的方子很简单:
大瓜蒌一个(约30-60克),连皮捣烂
甘草6克
红花1.5克
晚上7点服药后,孙一奎弟弟很快就睡着了,直到凌晨1点才醒,醒来就说完全不痛了,还喊着要吃饭。孙一奎拦着没让吃,怕邪热没退干净,赶紧把药渣再煎一次给他喝。他又睡到天亮,排了一次稀便,早上7点起床时,全身红斑像冰化了一样消退,水泡也全部收口。后来再没吃其他药。
想想看:这么重的病,三天吃不下饭、不停呻吟,居然一剂药就治好了,真是神奇!
瓜蒌这味药甘寒滋润,《内经》说“疏泄肝气要先缓和肝体”。它质地柔润,疏通郁结却不霸道,像用油洗脏东西一样温和又彻底。本草记载瓜蒌专治胁肋插痛,就是因为它能缓和肝急、滋润燥热,让气血自然流通,疼痛自然消失。魏氏认为瓜蒌仁“散郁热以治标”。
魏玉衡一案;则是与生熟地、枸杞子各五钱,沙参、麦冬各三钱,服下痛略减。前方加倍,再入薏苡仁五钱,瓜蒌仁二钱,其痛又转至左胁,身能转动。又服前方数剂而愈。
邹孟城有个经验:
肝病无论急慢性肝炎抑或肝肿大,恒见右胁痞胀疼痛一症。推其机理,总以湿热阻滞于肝经、肝郁气滞或由气及血,血行不畅而致瘀结肝络等,最为临床所习见。急性期间投以疏肝清热、化湿和中之剂,肝功能恢复则肝痛亦渐消失。慢性及迁延性肝区疼痛常多持续缠绵。至于用药,气滞者无非柴 胡、香附、川楝子、青陈皮、枳壳之类,而血瘀又不外丹参、郁金、延胡、川芎、桃仁之属。理虽如此而其效终难。
某年,余治一慢性肝炎患者,因消化道溃疡发作较甚,先拟理其脾胃,方中用瓜蒌薤白展中阳以化痰浊滞气,不意服后肝区疼痛稍然消失,且历久不发。自此余治肝病而见右胁疼痛之患者,每于对证方中加入前药,常收药到病除、立竿见影之效。盖肝病之肝区疼痛,有与胸痹相类似之机理。余亦曾治一顽固性胸中塞闷病人,诸药罔效,参人蒌皮、枳实.胸闷顿解。可见一症自有一症的对之药,亦属医家着意之处。然《重庆堂随笔》虽云“瓜萎最润肝燥”,而傅青主则曰胸中虚而用之者,“心如遗落”,余尝见虚证胸痹误投瓜蒌而自觉胸中荡然无物、吸吸少气而不知心之所在者。一物而有利弊如此,此非药物自身之过,全在医家之学识技巧而已。
一日,读《医旨绪余》有关“胁痛”条,思索之间,猛然省悟。
书中所叙胁痛之状,实带状疱疹无疑。其文曰:其弟“忽左胁痛,皮肤上一片红如碗大,发水泡疮三、五点,脉七至而弦,夜重于昼。
医作肝经火郁治之,以黄连、青皮、香附、川芎、柴胡之类进一服,其夜痛极,且增热。
次早看之,其皮肤上红大盘,水疱疮又加至三十余粒。医教以白矾研末,井水调敷,仍于前药加青黛、龙胆草进之。其夜痛苦不已,叫号之声彻于四邻,胁中痛如钩摘之状。次早观之,其红已及半身矣,水泡疮又增至百数。”以文中所叙症状加以推断,此证不仅是带状疱疹,且症情严重。孙氏之师黄古潭以肝经燥郁立论,且“为订一方,以大瓜蒌一枚,重一、二两者,连皮捣烂,加粉草二钱,红花五分。”其方与论,别出心裁,不同凡响,堪称两绝。故服后收疮敛痛消“一剂而愈”之效余得此方,喜不自禁。盖“医家之病,病道少。”为医者能多一治病法门,则病家少一分痛苦,此方无确定之方名,余据方中药物之组成,暂名“瓜蒌草红汤”。未几疱疹流行,余于数日内接治五、六人,无论症之轻重,皆以上方加板蓝根15g予服。惟全瓜蒌不用如许之多,改为重者30g,轻者15g,中者21~24g。其收效之速,“真可谓之神矣”。轻者二、三日,重者四、五日,率皆痊可。后凡遇此症者,概以此方投之,无一例不效者。余所治病例中,病灶面积最大者几达胸部之半,理疗一月未愈,服上方一周即退净。而其得效之迟速,与瓜蒌用量极有关系。故凡体质壮实者,瓜蒌用量宜适当加重,药后若轻泻一、二次,则见效尤速。若体质不壮。瓜蒌不便重用者,多服数日,效亦可期。
此外:
《重庆堂随笔》云:“瓜蒌实润燥开结,荡热涤痰,夫人知
之,而不知其舒肝郁、润肝燥、平肝逆、缓肝急之功有独擅也。”
黄古潭可谓善识斯症者矣,可谓善用瓜蒌者矣。是知读医书
不可刻舟求剑,当别具只眼,触类而旁通之。
接下来是用瓜蒌治疗胁痛和疏肝的案例:
一妇人,先伤风,发热咳嗽,二月乃分娩,热尚未退,食鸡汁肉等太早,嗽、热愈盛,已八日矣。胸膈胀痛,头痛口渴,大便秘,(肺气壅而血液燥也。)咳出之痰,色黑而臭,小水短少,胁下扯痛,气逆而喘不得卧,左胁不能着席,汗出不止,症甚危。以栝蒌五钱,苏子一钱,枳壳、酒芩各六分,前胡、桔梗各五分,甘草三分,姜三片(制方甚妙。)服之,胸膈之痛减半,喘少定。再进药,大便用蜜导下,就方加减服之,热尽退,诸症寻愈。
一妇人因夫荒于酒色,不事生产,多忧多郁,左胯及环跳穴疼痛过膝,(肝火下郁于经隧。)大小便频数,(肝火下迫于二阴。)脐腹胀痛,口干。脉之,右手弱,左手数。近又发热恶寒,汗因痛出,时刻不宁。此食积、痰饮、瘀血流于下部足厥阴经,挟郁火而痛。恐成肠痈,与神效栝蒌散,一帖痛减半,汗止,数脉稍退。小腹坚如石,按之且痛,再与前药,小腹稍软。余无进退,再进之,每帖大栝蒌二枚,加丹皮、莪术、五灵脂、金银花,诸症悉平。
李士材治一妇人,受暑胁痛,皮黄发泡,用清肝破气之剂不效。用大栝蒌一个,捣烂,加粉草、红花少许,药入而痛止。(《病机沙篆》。)
黄古潭治一人,六月途行受热过劳,性且躁暴,忽左胁痛,皮肤上一片红如碗大,发水泡疮三五点,脉七至而弦,夜重于昼。医作肝经郁火治,以黄连、青皮、香附、川芎、柴胡之类,进一服,其夜痛极且增热。次早视之,皮肤上红大如盘,水泡疮又加至三十余粒,医教以水调白矾末敷,仍以胁前药加青黛、龙胆草进之,夜痛更甚,胁中如钩摘之状。次早视之,红已半身,水泡增之百数,乃载以询黄,为订一方。以大栝蒌一枚,重一二两者,连皮捣烂,加粉甘草二钱,红花五分,(雄按∶玉横之一贯煎,当是从此案悟出,而更加周到,可 谓青出于蓝矣。)进药少顷即得睡,比觉已不痛矣。盖病势已急,而时医执寻常泻肝正治之剂,又多苦寒,益 资其燥,故病转增剧。发水泡疮于外者,肝郁既久,不得发越,仍侮所不胜,故皮肤为之溃也。栝蒌味甘寒,经云泄其肝者缓其中,且其为物柔而滑润,于郁不逆,甘缓润下,又如油之洗物,未尝不洁,此其所以奏功之捷也欤。
孙文垣侄患偏坠,脐腹腰俱胀痛,左关脉弦大鼓指。小茴香、甘草、苍术、益智仁、防风各五分,荔核、橘核、山楂、柴胡各一钱,山栀、青皮各七分,服后其痛如旧,脉且转数。(雄按∶疝因湿热,误投温燥,每有此变。故虽苍术、益智,亦当慎用也。)恐作囊痈,急为解毒,栝蒌五钱,当归、甘草节、金银花各一钱,连翘、柴胡、青皮各七分,煎服痛定肿消。因食鸡、鱼,脐腹复胀痛,发热不眠,脉复弦,以山楂、栝蒌各二钱,金银花、连翘各八分,甘草节、黄连、当归各五分,青皮七分,二帖愈。
马元仪治陈子芳,患痰喘发热,胸满身痛,左边睾丸不时逆上,痛不可忍。诊之,肝脉弦急,肺脉独大,关尺虚小,此肝肺受邪之候也。肝为木脏,其化风,其生火,风火合邪于本位,则为热为痛。乘于肺金,则为痰为喘。以柴胡疏肝散治之,表症稍安。欲速愈,别用沙参二两煎服,如若相安,继转增剧。再急诊,寸脉鼓数,关脉急疾,左丸引右丸痛甚。曰∶关脉急疾,木火自旺也,寸脉鼓数,火刑肺金也。肺为娇脏,体燥气肃, 火邪入之,则气化失常,金益困而木益张也。法宜滋达肺金,兼疏肝木。以栝蒌实五钱润燥,紫菀三钱宣通,半夏曲、贝母清痰,枳壳、桔梗开郁,杏仁、苏子定喘,柴胡以达之,秦艽以舒之,一剂减,再剂安,调补而愈。按∶用沙参原无大谬,第单用且重至二两,又无甘润之佐,则清降之力薄而速,反致木火厥张云耳。
孙文垣治程玉吾内人,妊已七月,乳忽红肿而痛,洒淅恶寒发热,将成内吹。以大栝蒌四钱为君,当归尾二钱为臣,甘草节、蒲公英、贝母、连翘各一钱二分为佐,青皮、柴胡各八分,橘叶五片为使,二剂而瘳。此方治验不可胜数。妇女怒郁,肝经为多,栝蒌、甘草为缓肝之剂,贝母开郁,连翘、蒲公英解毒,柴胡、青皮调气,橘叶引经,当归活血,血活气调,毒解热散,而肿痛消释也。若将成脓,可加白芷。
一妇人乳内肿一块,如鸡子大,劳则作痛,久而不消,服托里药不应,此乳劳症也,属肝经血少所致。先与神效栝蒌散四剂,更隔蒜灸之,肿稍退。再与八珍汤,倍加香附、夏枯草、地丁,仍间服
徐德滋女,年近二十,素有胁痛肝病,常时月事先期而至,近忽逾数日。脉之,两关躁疾,两寸上溢。察其面,有如疹者数十点,其色或青或紫。询其身亦有,至舌上亦有数点。绝类阳气热症,然并无头痛寒热,且能进饭二瓯。良由肝火内炽,上乘肺胃而然。与生地、杞子、麦冬、丹皮、山栀、当归、生芍、甘草、元参,令服一剂。次日晡后始至,见其偃卧,上半俯着床沿,呕血盆许。询之,则自巳牌血出如涌,既而心下若有一块上攻,故必偃伏,以床沿抵住稍可,否则上顶闷绝。脉之,若有若无。意其经水过期,乘肝火上逆而出,即俗之倒经是也。然其急暴如此,兼之地气上攻,其症危矣。非大剂纯阴,何以挽回?与熟地二两杞子一两,令连进二服,服下即能仰卧,血止脉回。次日忽咳嗽无痰,此肺金燥而肝火未平也。前方减半,加麦冬、沙参、蒌仁、生地,八剂而愈。愈后面上之疹乃消,舌上之疹褪下如痘靥云。
孙文垣治赞皇令堂,产后左胁痛盛,(此胁痛缘肺实而气机不利。)咳嗽,痰不易出,内热气壅,不能伏枕,与以瓜蒌仁六钱,桑白皮、苏子、杏仁、半夏、桔梗、枳壳各一钱,水煎服之,气定喘除。外与保和丸及七制化痰丸
魏玉横治宋复华兄,因劳顿患左拗肿硬,渐如鹅卵。或与发散,转甚。已半月,足冷过膝,面赤手亦冷,恶寒夜热,口苦食懈,脉之弦数,曰∶此肝虚火甚也。与生地、杞子、沙参、麦冬、丹皮、 蒌仁、归身、红花,间入川楝、川连、羚羊、牛蒡,数剂寒热退。又十剂,其肿硬及诸症渐愈。
徐宇治年未三十,先患舌疮,数年不愈,仲秋忽呕血,每日或一碗,或一杯,或十数口。伴见胁痛有块,少腹气上冲则咳嗽咽痛,手足常冷。脉之两手皆豁大,状如慈葱,重按则涩而略数。分析:木性久横,遇金旺之时,抑不得遂,故胁痛而有块;龙雷挟火以侮肺金,故少腹气上冲而作咳嗽咽痛;土受木侮而作厥,故其手足常冷。究其根源,良由肾水不足,而又遇燥令,非生金滋水,何以驯而扰之?生地、枸杞子、沙参、麦冬、元参、瓜蒌仁,七八剂,脉渐敛,症渐瘳。又内熟地一两,数剂并舌疮亦愈矣。
甘年未四十,胡须茂盛,素有血症。立夏忽吐血数盆,面色青惨;寒热往来,夜热尤甚;咳嗽连声,抬肩倚息;巅顶左半筋抽掣痛不可忍。此厥阴怒火上冲胃络。胃为多气多血之府,其人多胡,则血必多,故血暴去如此多而脉不躁大。与生地、枸杞子各一两,沙参五钱,麦冬三钱,瓜蒌仁二钱,数帖诸症悉愈。愈后,面青不减,谓肝木久伤,宜多服前剂以滋养之,否则根枯悴,无以发生也。不听,从至亥月,木生之后,病果作。反谓前者服重补,将病补住,故复发。更医数人,至次年雨水而殁。
所以对于肝血亏虚加肝火郁,阴虚生燥的患者最好用瓜蒌疏肝
其实我觉得预知子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