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短一个月内,北京发生了两起医生遭受暴力袭击的事件,令人震惊和愤慨。2019年12月24日,北京民航总医院的杨文医生在门诊时被一名患者持刀砍杀,伤重不治。2020年1月20日,北京朝阳医院的眼科主任陶勇医生也在工作中被一名患者刺伤,伤势严重。这两起事件引发了社会对医患关系的广泛关注和讨论。
针对杨文医生事件,国际知名的医学期刊《柳叶刀》发表了2020年的第一篇社论,题为《保护中国医生》(Protecting Chinese Doctors),呼吁中国政府和社会采取有效措施,改善医患关系,保障医生的安全和尊严。这并不是《柳叶刀》第一次为中国的暴力伤医现象发声。据统计,从2010年到2020年的十年间,该期刊共发表了11篇关于中国暴力伤医的社论或评论文章(如下图所示)。
那么,《柳叶刀》在这十年里,一直在强调什么问题,提出什么建议呢?我们对这些文章进行了梳理和分析,发现其主要包含以下几个方面的观点:
医疗体系的困境是医患关系恶化的根源
《柳叶刀》的文章从制度层面分析了中国医患关系恶化的根本原因,认为主要涉及三个方面的问题。
第一,医患关系的恶化是社会和经济转型背景下医疗体系的反映。中国社会正面临着“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求与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其中美好生活的需求就包括对更优质的医疗服务的期待。然而,卫生系统的建设却滞后于公众对高水平护理的迅速增长的需求。“不健全的卫生系统和医院为主的护理提供模式让医护人员面临更多的挑战,如工作压力过大,医疗纠纷频发。”
第二,卫生资源的投入不足。官方数据显示,中国人口占世界人口的20%,但卫生支出仅占世界总支出的3%。这意味着中国的卫生资源严重不足,医疗服务的供给和质量难以满足人口规模和健康需求。
第三,医疗系统的过度市场化是医患关系恶化的重要推手。患者承担了大部分的医疗费用,虽然政府在提高医疗保险的覆盖和报销方面做了一些努力,但仍然存在一定的限制和缺陷。此外,为了增加收入,一些医院实行自负盈亏或半自负盈亏的制度,也给医生和其他医务人员增加了更多的负担和压力。
医生的社会地位在下滑
从医患关系的主体来看,医生的社会地位的逐渐下降也是导致医患关系恶化的一个重要因素。
在古代,医生被称为“大夫”,是因为他们的地位仅次于国君和卿大夫,是古代知识分子的最高荣誉之一。当时的医生和儒家学者一样,受到了社会的尊重和敬仰。
而在现代,医生的社会地位却在不断下降。中国医师协会2018年发布的《中国医师执业状况白皮书》显示,有50%的医护人员感觉自己没有得到尊重,工作没有得到社会的认可,有45%的医生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从事医疗行业。
除了社会地位的直接降低外,医生的收入水平也是他们社会地位下降的一个体现。《中国医师执业状况白皮书》显示,25岁以下的医护人员的平均年收入只有4.5万元左右,56岁以上的医护人员的平均年收入也只有9万元。
医生的社会地位在下降,而他们的工作量却在增加。三级医院的医师每周平均工作51.05小时,二级医院的医师每周平均工作513小时,只有不到四分之一的医师能够休完法定的年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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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叶刀》的一篇社论指出,医生的收入并不高,他们的奖励主要取决于他们接诊的患者数量、开具的检查和处方药,而不是他们的诊断、治疗和护理的质量,这是一种不合理的激励机制。医院可能要求医生每天接诊100名门诊患者,这样的工作量让医生和患者都没有时间建立互信和合作的医患关系,更谈不上维持医患关系的持续性。
“正如中国医师协会白皮书所反映的,尽管中国在保护医生方面做了一些努力,但仍有62%的医生认为2016年至2017年间他们的医疗环境没有任何改善。”
公众对医学和医务人员的误解
从患者或公众的角度来看,他们对医学和医务人员的认识和理解也存在一些误区和偏见,这也是导致医患关系紧张的一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