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与科学的关系究竟如何?它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又有什么不同?在2015年11月27日,由健康界传媒和武汉市中心医院联合举办的“2015长青藤百年医院论坛暨武汉市中心医院135周年庆”上,中国工程院院士樊代明以“医学与科学”为主题,逐一分析,从17个方面阐述医学与科学的异同。
樊院士博古通今,风趣幽默,演讲引发现场的笑声和掌声。为了满足未能到场的读者的好奇心,健康界将其发言内容如实记录如下。由于篇幅有限,本文有所删减。
人类常见的病有4000多种,其中90%没有有效的药物治疗。肿瘤这种占人类死因四分之一的疾病,很多都是无法治愈的。医学研究日新月异,为什么我们还陷入这样的困境?
我们总是在局部努力,对医学的本质缺乏认识。医学到底是什么?没有人能回答。我们只能说医学不是什么——医学不是简单的科学,不是纯粹的哲学,它还涉及到人类学、社会学、法学等,几乎所有和人相关的学科都可以包含在医学之中。
从历史来看,医学的出现比科学更早。科学只是1500年前部分地球人提出的一个概念,只是天下众多方法学中的一种,当然不能用一种方法学的标准来衡量所有方法学,包括医学。
科学研究的对象是物,通过观察物来认识物,而医学研究的对象是人,通过了解人来救助人。
科学研究的目的是寻找事物的普遍性,适用于任何地方,所以它的结果必须是100%。医学研究的结果是在0%到100%之间寻找概率,也就是说任何概率都有可能。
医学研究的是生命,生命是什么?是物质的特殊功能,没有物质就没有生命,但有物质也不一定有生命,人死了以后所有的物质还在,那么死的到底是什么呢?
科学是唯物主义,只有看得见的才算数,所以是物质永恒;而医学研究的是功能,回答生死。西医主要研究物质,称之为西医科学;中医主要研究功能,和科学有所不同,所以有人说中医不科学。中医和西医是从不同角度研究生命,不能说西医科学,中医不科学,其实中医和西医都是医学,但也都不等于科学。
接下来我从17个方面和大家分享一下它们的不同之处。
个体与群体
科学研究的个体数据是相同的,所以1+1=2。而医学不同,一个120斤的人加一个130斤的人等于250,两个人就相同了吗?除了体重之外,还有身高、性别、年龄等因素。
科学引入医学后变成了什么样子呢?个体加起来算一个均值!是这样吗?为了要求医学个体是相同的,比如说做临床试验,一个药物,先要用准入标准去掉一部分,再用排除标准去掉一部分,这样做出来的结果是想让大家都能用。算在一起先是均值,不行的话叫中值,还不行的话叫标准差,再不行的话叫标准误,最后还不行的话叫置信度。
如果有100个心脏病的人,对其做胸外按压,3-4个人能活,但是不按压肯定一个都活不了。从3%到0%,在科学上是没有意义的,没有P值。也就是说,如果不救是符合科学的,但是违背伦理,如果救是符合伦理的,但是违背科学。
同病不同症。同样是感冒,甲有发热,乙有头痛,丙有咳嗽。既然是一种病就开一种药就行了,其实不是这样,我们要根据不同的人开不同的药。
同病不同害。同是幽门螺杆菌HP感染,按理应该全部根除。可是HP可以分为CagA阳性株和阴性株,前者和胃癌有关,胃癌发生率比阴性者高2倍,应该根除。而后者在正常人中较多,而且根除后近端胃癌发生增多,所以HP感染无症状者不应该根除。
同病不同果。同是乙肝病毒感染,按理都应该抗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