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某,女,66岁,2019年9月4日初诊。
患者素有心脏病史,病于昨夜发作,因怕影响家人睡眠,未曾叫醒家人,至天明病情加剧,症见喘息气急,呼多吸少,不能平卧,烦躁不安,面色灰暗,鼻孔干燥,人中沟隐胀,四肢乏力。舌质紫暗,苔少,脉微弱。笔者建议速备车到县医院。奈何患者晕车严重,执意不去医院,家人亦恐推拉挪移加重病情,亦恐途中突发意外,故坚持拜托笔者诊治。
事到如此,笔者立即前往诊所,诊断其为慢性心力衰竭,处方:黑附片10g,人参30g,山茱萸50g。嘱家属先煮附子20分钟,再入人参、山茱萸,煎浓汁缓缓与之服,一日多次服。并用清艾条于患者膻中、气海、关元、百会四穴交替悬灸。
灸药并进,至中午12时,病情基本稳定,无加重迹象,至下午症状逐渐减轻,呼吸平稳,能平卧,面色转润,汗收,脉缓。
同日晚拟方:制附片5g,干姜10g,人参10g,桂枝9g,枳壳10g,薤白8g,法半夏8g,檀香10g,炙甘草15g,酸枣仁10g,百合10g,泽泻6g,茯苓10g。3剂,水煎服,日1剂。
9月18日二诊:药后,喘息、憋闷、气短均减轻,肢体活动自如,舌上有薄白苔,能进少量流质饮食。处方:制附片8g,人参10g,白术10g,煅龙骨、牡蛎各15g,麦冬9g,五味子9g,瓜蒌仁10g,薤白8g,桂枝8g,檀香8g,酸枣仁12g,百合15g,炙甘草15g。5剂,水煎服,日1剂。
9月27日,患者基本恢复平时状态。守上方加健脾之味以善其后。
慢性心力衰竭,这一现代医学名词,在中医古籍中可归属为“胸痹”“喘证”“痰饮”“水肿”等诸多范畴,其内涵深邃,涵盖广泛。本病之病机,根源在于心脏之虚弱,犹如宫殿之基动摇,以心气虚衰、心阳不振为病理之基石。心脏作为君主之官,一旦虚损,便无力推动血脉运行,导致气血瘀滞,犹如河流淤塞,水流不畅;同时,脾失健运,肺失宣降,肾失气化,三者合力,使得津液代谢失常,痰浊内生,水饮泛滥,这些病理产物又进一步成为新的致病因素,形成恶性循环。
此病之本在于心虚,为虚证;而其标则在于血瘀、痰浊、水饮之实邪,为实证。故慢性心力衰竭实为本虚标实之证,虚实夹杂,错综复杂。病位虽在心,却犹如一张错综复杂的网,紧紧纠缠着心、脾、肺、肾四脏,四脏功能失调,相互为病,互为因果。
心主血脉,脾主运化,肺主气司呼吸,肾主水液代谢,四脏之中,一脏受损,他脏亦难独善其身。慢性心力衰竭之治疗,需着眼于整体,调和四脏,标本兼治,方能收桴鼓之效。
本案患者罹患心衰重症,阳气已呈虚脱之势,犹如冬日寒冰,亟待春日暖阳以融。治疗之法,首当回阳救逆、益气固脱,如枯木逢春,亟需甘霖滋润。故方中以附子为君,其性大热,力能回阳救逆,犹如冬日之火种,点燃生命之光;人参辅之,益气培元,似春日之阳,滋养万物生长;再加大剂山茱萸,收敛固脱,如同紧锁之门,防止阳气外泄。三药携手,共奏回阳固本、挽救垂危之效,更以艾灸助力,温通经络,增强药效。

膻中穴,位居任脉之上,为心包募穴,亦是八会穴之气会,自古便有“气之海”之美誉,其重要性不言而喻。《灵枢》与《难经》均有记载,膻中乃理气降逆之关键,临床之上,凡气机逆乱之症,皆可取之。而气海穴,则为男子生气之源泉,灸之可培补元气、益肾固精、延年益寿,如涓涓细流,滋养生命之根。至于关元,更是培元固本、补益下焦之要穴,元气亏损者,皆可取之。
百会穴,高居巅顶,与脑相连,为督脉经穴,亦是各经脉气汇聚之所。其穴性属阳,却能阳中寓阴,通达阴阳脉络,连贯周身经穴,犹如天空之星辰,引领万物生长。续方之中,制附片、干姜回阳救逆,如烈火烹油;人参、炙甘草益气固脱,似沃土养木;薤白辛滑通阳、宽胸散结,檀香理气利胸膈,桂枝通阳,枳壳畅中,法半夏、茯苓豁痰,酸枣仁、百合益心阴、宁心神,泽泻利水,诸药合用,则阳回逆转,痰开瘀散,水利阳通,患者终得康复之望。复诊之时,更添煅龙骨、牡蛎,以增强摄敛之力,巩固疗效,犹如加固之堤,防止水流外泄。